見到婆婆的第一次感覺她高高的,瘦極了,笑起來皺紋很深,說起話來聲音很響。見到他們家的房子感覺很鮮有的,下面是石頭,上面是泥坯製成。院子很大,打掃的很乾凈,感覺婆婆是個勤勞的人。家中的環境這絲豪不影響我和老公的感情,因為我知道他們家裡條件不好,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
結婚時也沒有要求他們什麼,婆家送來五千塊錢。母親湊錢給我們買了房子,就這樣結了婚。事後想想感覺自己挺虧的,常笑稱自己腦子太簡單。母親常對我說,錢財是身外之物,命里有時終須有,是強求不來的。她說沒有哪個母不疼兒子,婆婆也一樣,只是條件真的達不到,估計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我也不再去多想。
婚後不久我才見到了大姑姐,說話軟聲細氣的,長得很漂亮。老公說我們結婚婆婆說跟她犯沖所以她沒來。老公常說大姑姐對她是多麼多麼的好,他們在一起打工,衣食住行都是大姑姐操持。所以我心裡對大姑姐特別的好感,感激她對老公的悉心照料 ,也敬佩她重感情。我問老公為何從來沒見過姐夫,老公說大姑姐十八歲在母親的包辦下結婚了,十九歲離婚了,具體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後來就到我們所在的城市和老公在一起打工。至今一直沒有再婚,但對父母極為孝順,掙了錢總是拿回家給母親。
我感覺大姑姐還年青,也沒少吃苦,希望她能早日過上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於是發動了七大姑八大姨給大姑姐介紹對象,可是見了很多都沒有成功,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
有一天大姑姐讓一起去吃飯,告訴我說她談了一個對象感覺還可以,對方條件也不錯想讓我和老公去見見替她把把關。席間我見男方彬彬有禮,長相溫暖,感覺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於是很贊成他們的事,暗自告訴大姑姐事情抓緊,因為年齡不小了。
老公打電話讓婆婆到我們家來,順便見見對方和他們父母,如果行的話就開始談婚論嫁。我親自去車站接的婆婆 ,她依舊是那麼瘦,穿了件綠色外套,裡面搭一件紅色高領毛衣。在我看來這樣的搭配有點可笑。心想婆婆挺不容易的。
晚上大姑姐也來了,我做飯讓大姑姐陪婆婆說說話。剛進廚房還沒做幾個菜,聽見臥室傳來婆婆的哭聲和絮絮叨叨的吵架聲。我趕緊推門進去,看見大姑姐在低聲抽泣。從來沒見過婆婆兇巴巴的樣子。我忙問:「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母女倆,馬上女兒就要嫁人了,為什麼那麼凶,不能好好對自己的小棉襖嗎?」我剛說完,婆婆突然坐直了身子厲聲道:「什麼小棉襖,我這個女兒白生了,都要嫁人了才給她媽說,一分錢也沒見到,就是個賠錢貨」。我有點愣,第一次聽婆婆說這樣的話,不知道所以然。這裡聽見大姑姐說:「媽,別生氣,不是沒結婚嗎?彩禮肯定要送的,你放心。」我聽了猛一扭頭看婆婆,心想我她的了解真少啊,婆婆為什麼是這樣的人吶。頓時有些生氣,就對婆婆說:「媽,什麼年代了,還要彩禮,況且姐姐是二婚,出來打工的在城市裡找對象本來就很難遇,況且對方條件不錯,沒有孩子,咱不是為了姐姐幸福,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好吧?」婆婆聽了我的話不但沒消氣反而嗚嗚的哭了起來。大姑姐使個眼色,我趕緊去廚房做飯不理她了。
第二天是雙方約定見面的日子,我早早起來對婆婆說:「媽,趕緊起來吧,吃過飯我帶你去弄弄頭髮,買套衣服。」婆婆一聽,一臉不高興對我說:「怎麼了,嫌我難看,嫌我難看我不去了,他們是什麼高級人家嗎?用得著這麼折騰嗎?」我聽了覺得婆婆有點有不可理喻。想想母親說的話:「不要和婆婆鬧毛盾,你們將來長大有了孩子都會成婆,每個婆婆都不容易,要好好孝順你婆婆,好媳婦對婆婆是應該的,不好的媳婦卻總能讓人背後指點說道。」我調整情緒不跟她計較,繼續笑著逗她說:「媽,人家不嫌你,她們怎麼嫌你呢,你又不差,關鍵是我們打扮體體面面不也是給姐姐和我們自己掙面子嘛,這是基本的禮節不是」。婆婆氣呼呼的一坐,我是軟磨硬泡的帶著她去買了衣服 ,可是她死活不弄頭髮,我想想就算了不再強求。
到了中午,大姑姐打電話說到飯店吃飯,我準備開車帶著婆婆直接去飯店。婆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對我說:「你自己去吧,我不去。」我很納悶 她又生哪裡氣了,就問她:「怎麼了老太太,哪裡不高興了?」婆婆生氣的說:「為什麼你帶我去,我們沒面子嗎?他們讓去就去,他們不來接,我們就不去!」我抬手看看錶,趕緊偷偷給未來姐夫打電話說:「你來接一下吧,寶寶(我女兒)很鬧,估計是想睡呢,也不讓奶奶抱,這車是開不成了。他很爽快答應了,聽到了他敲門婆婆才不生氣了,跟我們一起去了酒店。飯桌上婆婆還是正襟危坐,但是沒有再給我們難堪,我心裡很滿足。
吃過飯大姑姐他們開車送我們回家,我順便邀請他們到我們家坐客。剛一進門,老公下班在家呢,很熱情的攀談起來。婆婆臉一黑,「嘭」的一聲甩門進了臥室。姐夫有點尷尬「媽是怎麼了。」姐姐趕緊跟著進去了。老公看了一眼皺了一下眉頭,搪塞過去。我也趕緊過去圓場,陪著他們繼續聊天。不知道不覺五點了,老公站起來說:「第一次來就別走了,吃個便飯,嘗嘗我們的手藝。」姐夫很高興答應了。我們趕緊買菜做了一桌子的菜。
飯菜上桌,大姑姐出來了:「咱媽不吃,不餓,我們吃吧!」。我略有尷尬,老公使個眼色我趕緊進屋叫婆婆吃飯。婆婆半倚在床上:「我不吃,不餓。」「為什麼,別人到家了,我們應該有禮貌」。「有禮貌,他們有禮貌,來了一毛錢東西不拿,為什麼你還留他們吃飯?」這裡老公也進來了,寶寶也進來。寶寶拉著她的手撒嬌讓她吃飯,可是婆婆紋絲不動。老公一扭頭出去了,我們在貌似尷尬的氣氛中吃了晚餐。
吃完飯姐夫走了,大姑姐留了下來。我正刷碗收拾,聽見老公和婆婆激烈的爭吵起來。我趕緊放下手裡的活進去老公氣憤的說:「人家送了東西,你要陪送嫁妝,你出嫁妝嘛?」「是嗎?我們這裡結婚就是收禮不陪送,我辛苦生一女兒,嫁人了白嫁,我什麼落不下」。老公氣得扭頭出去了,大姑姐也是抹眼淚。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媽,你怎麼不講理呢?,人家男方工作好,有房子又自己裝修,人家不圖什麼,你還是老一套,這麼多要求。這不沒結婚嗎?再說你們家娶我的時候除了五千塊錢,你們給了什麼,你那麼多禮數為什麼不盡到呢?再說,你們家什麼沒拿,我媽媽對你兒子比親兒子都親,從來沒嫌棄過這樣那樣,為得是女兒過得好,可你呢?拿自己的親生女兒作交易!人家來了,你一點面子不給,你讓姐姐以後怎麼做?」婆婆第一次看我發那麼大火,愣了神兒,然後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老公進來一把把我拽了出去,不讓我再跟她說那麼多,她說她媽媽不講道理。看大姑姐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拿了一個包回到房間。我聽見她說:「媽,別生氣了,這一萬塊錢你拿著——」。不一會兒母女倆在屋裡有說有笑。
等了一會兒,大姑姐和婆婆一起出來了,對我說:「今晚,媽住到我的出租屋,不在這住了,你們忙吧!」說完領著婆婆走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裡五味陳雜,我恨我自己的快嘴,爆脾氣,你說我是何必呢?這樣做是為什麼,值嗎?突然感覺我們之間有那麼多沒法溝通,有時候感覺我的婚姻也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