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齡出生時,父親給她取名美齡,寓意美好的心境。
她長得圓胖,人們都叫她“小燈籠”。
她生性超然脫俗,精力旺盛,小女孩時就很高傲,經常威風凜凜。
在家裡,她最崇拜的人,是大姐宋靄齡,
大姐的勤奮刻苦讓小小年紀的她折服。
靄齡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靄齡發號施令,處理家務事的時候,
美齡就在一旁呆呆地望著,用心體會,
彷彿她在做靄齡的徒弟,將來便可取代姐姐的角色。
姐姐靄齡在五歲就主動要求到中西女塾上學,
美齡也毫不示弱地堅持要五歲上學。
結果她的堅強不及姐姐,白天她表現非常好,人們都很喜歡她。
到了晚上,宿舍周圍樹影幢幢,她一個人躺著漆黑的宿舍床上,
嚇得噩夢連連,她經常在夢中尖叫,影響了他人的休息。
又因為自己沒有姐姐那樣堅強,情緒又容易激動,結果出了一身的丘疹。
不久就被父母接回家裡在私塾老師的管教下學習。
不過,體弱多病從來不是她人生的標誌。
八歲那年,美齡跟隨二姐宋慶齡一起留學美國。
二姐慶齡當時看起來有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比校園裡大多數的孩子都要大,再加上她性格憂鬱,
思想見地深刻,沒法完全融入低領兒童的幼稚遊戲中。
倒是八歲出頭的美齡,生氣勃勃,活蹦亂跳,
見什麼就問什麼,什麼花啦,樹啦,房子啦,她都一一問過。
同學們親切地稱她為,“生性活潑的小姑娘,胖乎乎像黃油球似的。”
大姐宋靄齡來學校看望姐妹兩,發現二妹慶齡非常喜歡讀書,
幾乎如飢似渴地讀一些小說,傳記和歷史讀物。
美齡呢,就讀她的《小兔彼得》。
她從小便愛美,而且作風大膽。
上個世紀初,口紅和胭脂被看成不體面的東西。
可有一天,大家突然發現,十二歲的美齡臉上居然抹了脂粉,還塗了口紅。
一個年齡大的學生驚嘆道,“我敢說你的臉搽粉了!”
“是的,”美齡鎮靜而自豪的說,“搽的是中國粉。”
她在美國待了十年,從初到美國時的輕巧活潑
蛻變成了一個真正亭亭玉立的少女。
大學一年級時,她給自己印了名片:美齡· 奧利芙 ·宋。
中間那個名字是她心血來潮時想到的。
她也像很多大學新生一樣,不喜歡自己的校園環境。
不過很快她就改變了主意,
開始埋頭學習,交男朋友,也參加體育活動。
她主修英國文學,哲學。
還選修了演說課。
在美國時,她聽說了鬧得滿城風雨的二姐與孫中山私奔的事情,
開始擔心起自己是否也要落入包辦婚姻的老套路。
可是,剛一回國,她便成了整個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她的老師曾說,
“ 美齡像兩個姐姐一樣,也很受人們誇讚。
這倒不是由於她長得漂亮,是因為她為人熱情、真誠,常常顯示出一種內在的力量。 ”
她經常被提名到各種委員會工作,還接受了一份電影審查委員會的職務。
美齡三十歲時嫁給蔣介石。
很多人都在問,“ 兩人之間有真愛嗎? ”
1940年記者斯諾說過一句頗為公允的話。
他說,“蔣和宋的婚姻,一開始並無愛情可言,不過我想他們現在已經有了愛情。
美齡真心誠意地愛他,蔣也真心誠意地愛她。
如果沒有宋美齡,蔣會變得更壞。 ”
宋美齡對金錢不是很感興趣,她完全沒有大姐宋靄齡對金錢的那種狂熱。
靄齡成長的時候,正是父親宋嘉樹的創業和奮鬥初期,
家裡很缺錢,經常談論金錢,也專注於賺錢,這種印象深深地刻在宋靄齡的心裡。
而到了慶齡與美齡出生之時,
父親已經成為大實業家了,無須為家產而爭分奪秒地工作了。
所以,她對金錢的態度,
僅僅是覺得,錢,只是一種享受時的便利之物。
嫁給蔣介石之後,美齡便喜歡上了握在手中的權利感。
她作為一介女流,如今終於有機會改變貧窮落後的現狀了。
能夠親自參與時代變革,她覺得非常興奮。
只不過她總是有點急躁,她患有蕁麻疹,
情緒起伏又大,便經常全身冒出腫痛的紅斑。
不過,就算這樣,她還是積極地規劃著自己的生活。
結婚兩年後,她便催著蔣介石履行諾言,成為一個正式的基督徒。
她給美國人寫信,寫她參觀過的工廠和學校的狀況,
希望得到資助並改善工人的工作環境。
她進山區考察,一路上天氣總不放晴,道路又十分崎嶇,住宿條件非常簡陋。
不久,她就患上感冒,臥病在床了。
養病時,她還把自己的“冒險經歷”寫成信,
寄給大學的一位老師,想要把中國的情況介紹出去。
她希望中國能有全新的面貌,
於是便實行了一個叫做“新生活運動”的生活方式的改革。
教導人們痰不可以亂吐;出門在外,安全第一;女孩子的穿著要端莊穩重等等。
但是這次變革卻沒能取得良好的結果,因為這些規則都太西洋化了。
宋美齡自己也說,“十年的旅美經歷,除了面孔以外已全盤美國化了。”
婚姻的前二十年,她與蔣介石在互相幫襯中度過。
她沉浸在做“第一夫人”的喜悅裡,
而蔣也因為生活水平與思想意識的提高而歡喜。
可是,到了四十年代的那段時間,兩人私生活方面的閒言碎語多了起來。
據說那時候,蔣介石又把與美齡結婚前
已經打發了的三個老婆中的兩個喊了回來。
第二夫人陳潔如從美國秘密回國,
不久她便懷了蔣的骨肉,似乎蔣從未對她忘情。
蔣繼續在女人堆裡尋花問柳——
他年輕時便是如此,與友人狂歡爛飲,經常靠夜不歸家來打發時間。
而美齡的世界正在擴展,這時的她已經被時代周刊報導過,
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女人之一了。
而蔣的世界卻還是面向過去,正在逐漸的封閉起來。
雪上加霜的是,美齡經常生病。
她親自奔赴一線慰問傷員的時候,留下了一些肋骨和脊椎上的傷。
後來她乘坐的戰地奔馳車又突然爆胎了,
把她從彈開的門裡摔了出去,肋骨骨折,脊骨扭傷。
以後的歲月裡,她的背部一直輕微疼痛,肌肉也很僵硬。
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太好。
不過,她沒有讓病痛阻礙自己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
她很驕傲,非常想做好一個偉人的夫人,
所以只要出現在國際舞台上,
她就一定要成為無病無苦十全十美的蔣夫人。
然而,一味堅持肯定也會帶來不好的後果。
在開羅會議中,她的身體垮了。
邱吉爾的私人醫生見到她臥病在床,在日記上寫道:
“ 她不再年輕,但帶有一種不尋常的風韻,依舊保留某種蒼白的美。 ”
診斷完畢後,美齡問他:“有什麼毛病?”
“沒有病。”醫生說。
“沒有病?”她微笑著說,“你以為我馬上會好嗎?”
“夫人,只有在你的生活放鬆之後,才會好起來。”
美齡的生活是不可能放鬆的,直到六年後的1949年。
1949年5月,蔣介石大勢已去,準備逃亡台灣。
1966年4月,美齡在曼哈頓格拉西廣場的一套豪華公寓裡定居下來。
這套公寓是她的外甥幫她買的。
她患膽結石多年,曾做過取石手術。
她已經六十九歲了,健康狀況不斷惡化。
以至於今後的數十年裡,她每次來美國,都是專程來治病的。
她患了乳腺癌,1970年,
她匆匆飛往紐約做了乳腺切除手術,後來又做了第二次手術。
一轉身,所有榮華富貴,權利爭奪,都成煙消雲散了。
她不再是報紙的頭條,而是成了深居簡出的婦人。
後來二姐宋慶齡因白血病在北京的家中去世,
美齡身在美國,未能參加姐姐的葬禮。
可是,幾個子女之間並未如外界傳說的互不搭理又互相利用。
1981年,慶齡去世,美齡沒有公開講過一句話,
可她當時痛哭不已,私下裡也經常流淚,虔誠地為二姐祈禱。
而青年時代的宋家兄弟姐妹們,關係非常和睦。
沒有相互對立的信仰衝突,也沒有不可調和的思想矛盾。
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生活在大家長宋嘉樹的翅膀護衛下。
他年少時便遊歷全世界,他剛健、好學、進取,勇於冒險。
在當時清朝即將滅亡的陰鬱氣氛中,顯得非常獨特。
他自學成才,支持革命,花大價錢資助孫中山的事業,
還偷偷地藉著印報紙的本職工作,幫著革命人士印資料。
在那個時代,他是個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心胸上,都是個時空感異常強大的男子。
他去過南美洲,爪哇國,甚至漂流到北極圈,還遇上了海盜搶劫。
如此不凡的經歷,讓他教育子女時,非常開明。
宋家六個孩子,無論男女均留過學,這在當時確實震驚時人。
他說,“現在中國大多數家庭還不能全心全意培養子女,我要敢為天下先。”
他是“文明其精神,野蠻起體魄”的實踐者,思想非常的超前,
在橫風斜雨的日子裡,他經常帶著孩子們頂著風雨,
忍飢挨餓在野外跋涉,以此鍛煉孩子的適應能力。
他給孩子們留下的不是生存技巧,而是一種強悍的生命力。
一種能夠竭盡全力活出真正的自己的能力。
慶齡去世前,曾把自己從宋氏王朝時代到生命結束的經歷梳理了一遍,
得出結論,“ 我們必須學會武裝自己,防範自我毀棄。 ”
這句話也正好適合她的妹妹美齡,
她的生活似乎完全不受外界影響,自顧自地按照她的規劃與理想延伸開去。
宋美齡很愛看電影,只要興致一來就要看自己喜歡的片子,甚至看通宵的情況也有。
她是個夜貓子,又是個喜歡讀書的夜貓子。
經常夜闌時分,官邸裡一片寂靜,她便坐在燈下,手不釋卷地閱讀。
她看書時,非常專注,有時竟然不吃不喝地連看四個小時。
她也喜歡吃夜宵,食量不大的她最喜歡在夜裡啃骨頭。
照顧她的人,經常會在半夜裡被請客。
美齡突然想吃東西了,共處一室的照顧她的人
就馬上去冰箱裡拿出現成的鹽煮火雞。
吃的時候,美齡就把肉分在別人碗裡,自己啃骨頭。
她又喜歡吃巧克力。
因為在美國讀書期間,她曾見過很多窮苦的小孩子,
總覺得糖裡頭有大量的碳水化合物,能讓小孩子們吃了身體暖和。
她很愛藝術。
家裡經常有她收藏的唱片和精美絕倫的留聲機。
唱片櫃和留聲機就放在臥室旁邊的走廊上。
櫃子是那種古典的、又帶了一點西洋味的的木質櫃子。
只要她一覺得悶,就馬上讓人來放唱片聽。
晚年時,她這個全盤西化的人突然迷戀上的國畫。
50年代,她與蔣在台灣生活,經常興趣濃郁的觀看字畫。
不僅如此,她每天下去一個人鑽進畫室,埋頭練習。
蔣一開始笑她太認真了,可後來,
因為從了名師又看過了很多名畫,她自學的畫作進步神速。
後來,美齡畫畫的時候,蔣就在旁邊看著。畫完了,他便題字。
每當賓客來訪,蔣總是不無得意地說,自己家裡有個畫山水畫的太太。
美齡晚年時的秘書陳小姐曾說,
宋美齡在官邸的生活是平靜而安逸的,
即使是在海峽兩岸關係最緊繃時,她仍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她的生活簡樸而有質感。
她對外是外交家,政治家。
對內,她依舊是那個會生活的小女人。
亦如她父親當年忙於實業與革命,卻也從未忽略自己的家庭一樣。
當年的父親無論事務如何忙碌,只要一回家便同孩子們親個沒完沒了
與他們打成一片,一起玩耍、一起遊戲。
美齡雖無子女,卻依舊熱愛生活,她享受起來真是全副武裝地愛生活。
如此內外兼修之人,在生活與事業上平步青雲,大概只是時間問題。
邱吉爾曾說,“ 這女人可不是弱者。 ”
邱吉爾更數次表示,宋美齡是他在世界上最欣賞的少數女性之一。
蔣介石最後也說,“ 夫人的能力,抵得上20個陸軍師。 ”
歲月的磨合,讓兩人最終成為繁華落儘後,有滋有味享受平凡生活的夫妻。
她學畫,他說笑。
她聽音樂,他便在角落裡看報紙。
多年前,宋家生下了第六個孩子宋子安之後,
有人說宋家王朝的成員已經齊全,神話家族的新一代已經出芽。
宋嘉樹說,“宋家的子女不應該在一個領域裡做事,省得以後起衝突。”
於是,他們各自選擇了自己的家庭、人生、塑造了自己的命運,
從此策馬揚鞭,各奔疆場,活出了讓世人最為欽慕的精彩人生。